我第一眼就認出你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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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偶商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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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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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過那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人偶商店很久，我還是忘不了那個女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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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個商店只賣人偶啊？”我剛才好奇的走進那個新開的店裡去問了一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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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H0 Y- Q! x1 H. P+ e櫃檯後面有個女孩，個頭不高，羞怯怯的抬起頭來說：“是的！而且我這裡是二十四小時營業，什麼時候來，都可以。”神情怪怪，卻出奇的吸引我。


3 p9 x: z9 O8 Y# X" T8 F“不會有人這麼著急的需要人偶的。”我喃喃的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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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V& t8 @( v; r- q: g6 j6 _' ~女孩俏麗的杏眼看過來，動聽的回答：“不只是人需要人偶的……人偶也需要人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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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S) ?/ g) X; D多麼奇怪啊，我想。


多麼美麗的女孩呀！我又想，回家很久了，總是忘不了她的樣子。吃飯，她的眼神在腦海中閃過，看書，她的長髮好像拂過臉頰，直到睡了，我似乎還看到，她那美麗的身影，清麗難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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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是不是一見鍾情了？”打電話跟好朋友亮一說，得到了肯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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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決定去接近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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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來了？”女孩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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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m7 e! x( P% u/ U我說：“是啊，小外甥女過生日，想給她選一個……人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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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讓我自己挑。人偶都在三面墻壁的大架子上，大大小小的都有，上下慢慢地看了十好幾遍，累了，我就隨便指著一對穿和服的姑娘說：“就這個吧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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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把那對人偶拿下來，取個漂亮的藍色絲絨盒子細細包好：“七十四塊。”她說，然後頭靠近我：“有月光的夜裡，不要把她們拿出來，而且，別分開她們啊！”我聞到了她的發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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維維諾諾，付了錢。


傍晚睡不著，我沉浸在和心上人第一次靠近的喜悅裡，拿出那對人偶來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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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確是非常出色的人偶，兩個姑娘相貌甜美，身材豐腴，握在胸前的雙手分別拽著一條紅絲帶的兩端。


. H5 w% k2 b, S& H  d0 i* ~我把兩個人偶翻過來掉過去的看，漸漸的眼皮越來越沉，就躺下睡了。


# W2 ^# d+ K  K" L" o5 E" N! U, L朦朧中似乎聽到細聲細氣的說話聲。


兩眼微睜，面前的寫字檯上並排立著那兩個人偶，月光正好從窗口照進來，映得它們臉上亮亮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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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l/ Z, Y0 k. ?% X那個左邊的人偶正在開口講話，她說：“妹妹，今晚月色很好啊。”右邊的人偶雖然相貌跟左邊的一個模子刻出來的，表情看上去卻很不快，說：“有月光的夜裡，是一定會有三條腿的人死掉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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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T! F- X+ v' {( @" `- p接著她們還說了些什麼，只是我太困了，沉沉睡去，什麼也沒有聽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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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Y2 N7 e& d4 |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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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r3 c( C: Q9 @, o- S# I7 s第二天我抽空再去那商店，跟微笑的女孩閒談，我說：“你店裡的人偶真的是栩栩如生，昨天晚上我還夢到那兩個女孩在說話呢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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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X3 g2 d2 B( M7 |" r6 x5 ^女孩微微愣一下，問：“她們說些什麼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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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把情景粗劣說說，女孩臉上變了色，說：“我告訴過你不要把她們放在月光下的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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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c' g* U; T! x& u2 t( U我笑著說，沒注意，女孩只是板著臉：“你把她們退回來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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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h! k8 [: R. {7 A5 a7 ?我想女孩只是生氣，不住道歉，她並不理會，只是一個勁要我退回人偶。


我只好答應下禮拜送回來。


& O& w/ w. c' b. j0 ~. r9 I因為我馬上要出差一趟。


到家的時候聽到鄰居家亂糟糟，過去問了一下，原來李大爺去世了，好端端的人怎麼一下子就沒了呢？李大媽抽抽噎噎的說：“我們家老頭子，一向身體好好的……昨天晚上不知怎的，就說月光曬得他疼，疼……送到醫院就不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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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很想安慰兩句，張了張嘴，不知道該說什麼。還是大媽說：“孩子，好孩子，回去吧，你對我家老李夠好的了，瞧，這根拐棍還是去年他生日你送的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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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E/ S/ ^6 e' P, x物在人亡，我傷感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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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


$ H8 i% h1 |( i+ F( n% |4 j出差回到住處，媽媽帶著小外甥女靈靈已經住了兩天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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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M/ }5 b; y- t& {4 W' x) `跟靈靈玩了好一會兒，我才看到自己的床上倒著一個娃娃，是其中的一個人偶。”怎麼拆開了，另一個呢？”我問，靈靈撅著嘴撒嬌說：“舅舅，那不是給我的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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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含糊應了一聲，她馬上說：“所以我把另一個送給我的好朋友小芳了！”


半夜，我睡的正香，忽然被一陣哭聲吵醒，四下一看，竟然是剩下的那個人偶在角落裡哭。我大著膽子過去，說：“你……你為什麼哭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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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a, }9 Z( B; [4 V/ {  _1 S人偶轉過身來，月光下小臉格外惹人生憐，看那模樣，我就算覺得有一萬分詭異，也不再那麼害怕了，人偶說：“我想妹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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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f9 ^# U1 k7 ?. T: i" \8 N她怎麼會說話呢？這大概像上次一樣，是做夢吧！


' r7 d& o/ I& Q我一靜下心，好奇心大起，小心拿起她放在桌子上便問：“你叫什麼名字？這是怎麼回事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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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偶說：“我叫做’善’。另外一個跟我在一起的，叫做’惡’，是我妹妹。我們姐妹兩個，本來是從來不分開的。”


0 I/ [6 K( i% r! G, ^% ^善說著又哭起來，我急忙答應幫她找妹妹，然後問她她們是怎麼會說話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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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h: ~0 A9 H5 o7 r善戰戰兢兢的說：“我們怎麼變成人偶，是有一個很奇怪的故事的，以後有機會我再跟你說吧！現在我最擔心的是妹妹，我妹妹脾氣很不好，又跟我分開了，她到哪裡去，哪裡就危險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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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起那次聽到她們說話的事情，問善，她說：“上次是你把我們放到月光下，月亮是有魔力的，會讓我們姐妹兩個的能力復活。那次妹妹很不高興，就欲言會有一個老人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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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恍然大悟：“三條腿的人，就是指拄著拐杖的老人啊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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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T* V2 a3 a4 C( J7 E月光開始越來越弱，善的說話聲也小了，她最後說：“本來我們兩個連在一起，我有能力平衡妹妹的怨氣，可是現在分開了，你一定要趕在發生什麼不幸之前找回’惡’，然後按照我教你的方法，遏制她的能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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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還有，”善的臉上忽然出現了和剛才不大一樣的神色，說：“我妹妹她還欲言說，在下次月圓的時候，她的新主人就會死的。”


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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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C' m, T, K* b. L. f我再去人偶商店，已經是半個月後了，女孩還是平靜的迎接我，我看到她店裡的人偶跟上次來已經大不一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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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這裡生意很好呀！”我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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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說：“我們這裡每一個人偶都不一樣的，賣出去一個，就會拿另外的一個補上來。久而久之，看起來就好像都不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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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點點頭，把那個藍絲絨的盒子拿給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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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r+ T( E* ^3 C1 ^+ d女孩打開拿出人偶，驚呼道：“怎麼只剩一個！怎麼只有惡？”


惡？我傻了，那個人偶好像也在惡狠狠的看著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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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?. [1 W" M+ H- z( D5 n' B" [3 Q“她還跟你說什麼了？”我說：“人偶說話？我好像又夢到過一次。”我跟她講了，她臉色越來越凝重。”你過來！”她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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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跟著她，走到商店的最裡面，那裡有一盞檯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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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盞燈叫做月光燈。”女孩說，把人偶放在燈下，打開開關。


6 m9 v# }0 p1 ]4 z: [- [+ f4 q- |6 b檯燈發出月光一樣柔和的光芒，光芒之中那人偶似乎開始活動。”好累啊！”它說，”我又好久沒說話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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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使勁擰自己的胳臂，這不是夢，是白天！天啊，那個人偶說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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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在我身邊說：“前兩次，也不是夢，是你不聽我的話，讓她們兩個的能力復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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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R7 x, _: ?% R( ]那個人偶說：“是啊，這個大傻子，我打算把他身邊的人都咒死呢！”


我說：“你……你不是……善嗎？”


女孩冷冷道：“她不是善，而是那對善惡姐妹中的惡。她的話你一個字也不能信。”


' n5 l1 w: a3 x惡笑眯眯的看著我：“可是他信了，不是嗎？那天晚上，你做了些什麼？”


我做了些什麼？


那天晚上我特別興奮，以為這是在夢中的原因，所以我根據人偶的指示，在一個垃圾場撿了個黑糊糊的東西扔到靈靈的朋友小芳家的院子裡，一切好像那麼真實，又不像我自己做的一樣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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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S% M2 q; c! i4 ]$ @“那是一個廢棄的放射性礦石……”惡咯咯在笑：“現在那一家子人一定已經得了怪病死掉了。”


我開始手腳哆嗦起來：“這不是真的！”我絕望的看女孩，希望她能給我點鼓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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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女孩一言不發，看不出有什麼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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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r" x8 J/ y& A% \( ]$ Q+ w“你犯了個錯誤。”很久，女孩終於開口，卻是對著惡說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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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y' A0 Q4 c  ]/ w“你忘了不該擅自採取行動。”她的聲音還是那麼甜美，動人，但惡聽了竟發出哀嚎：“是他逼我，是他逼我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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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說：“我不是說這個，你不該殺了人以後，還得意洋洋的宣布，你太不知深淺了。”


惡說：“每個人做了他自己最得意的事情，都是會想要別人知道的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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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說：“你可以，但你要為自己的作為付出代價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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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美麗的眼睛忽然一瞪，發出比月光還強烈的詭異的光，把惡完全罩住，我看到惡的小身軀掙扎著，企圖穿過那光的範圍，可是失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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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D, ~& G+ u3 ]“不！不！你這魔鬼，姐姐會為我報仇的！”它最後說，然後化成一縷清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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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關了月光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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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R9 `( Z; e9 u! T我揉揉眼睛，惡好像還躺在那裡。女孩拿起它遞給我：“它已經是個普通的娃娃了。”


& a: r+ z& K4 g+ u* m, `8 C7 }我接過，問她：“你倒底是誰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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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一笑，兩眼發出綠光：“我是一個魔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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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_! \% O5 B1 U9 {' n“而且，我是一個專門利用靈魂做娃娃的魔鬼。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有成千上萬的人死掉，我總是趁別人不注意時，偷那些死人的頭髮，然後編在娃娃的頭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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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喜歡漂亮的女孩和男孩，每當我做好一個娃娃，頭髮主人的靈魂就會飄過來，永遠跟娃娃連成一體了。你看！”女孩指著一大屋子的娃娃，店裡的燈光忽然弱了，這些娃娃似乎每一個都是活的，我看到他們哀怨的眼睛望著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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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多麼有意思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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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還是那麼漂亮，我卻覺得她真正是一個魔鬼了：“那對善惡姐妹也是這麼做出來的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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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點頭：“是的，那是一對最完美的標本！她們本是雙胞胎姐妹，妹妹卻因為小小的嫉妒殺死姐姐，自己上吊自殺了。我把她們的頭髮偷過來做成連在一起的娃娃……多麼出色的娃娃！可惜因為她最後還是不聽話，被我殺死了。”


漂亮的女魔鬼說：“她怎麼能把那麼殘酷的事情告訴你！如果你因此而懊悔害怕起來，可就做不成這個娃娃了。”


( B! `6 ~9 P$ R我這才看到在她手裡不知什麼時候握著一個男的人偶，身材模樣都很像我，一雙大眼睛裡寫著天真，只是，沒有頭髮。


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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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連滾帶爬的跑出人偶商店，撞上一個人。


- N5 Z: A; z4 o. u8 e“哎？你走路沒長眼啊！”那人先是大叫，看清我就笑了：“你啊！好久沒去我那裡玩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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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亮，我的好朋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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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喜歡上的就是那個店裡的女孩？”我擺擺手，只想跑得越遠越好，就聽他的去了他家。亮完全沒察覺我神色有異，一邊給我開一瓶啤酒，一邊絮叨著：“那女孩挺漂亮——絕色呀！我那天去看了，這不，還買了個人偶娃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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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大驚，問他在哪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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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喏，櫃子上那個彈琵琶的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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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`! x$ U3 e: Y7 k( Z- b是個美麗的古裝女孩，高高的雲鬢，杏黃的裙子，一對鳳眼下還有一顆眼淚痣。


, x  c# W# s, Q1 K+ Q8 @; B“做的多麼好看呀！”亮感慨，跟活的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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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b+ U$ [- l8 l- A2 }我一言不發，打量好久沒來的房子。”你發財了？買了這麼多新東西，電視也換大的了！”亮說：“提起這個，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！你猜怎麼著？上個月我掃地，居然從地上掃出一堆亮晶晶的東西，我拿出去一問，竟然是天然鑽石，每顆都一樣，更是價值連城，這不，一賣，咱哥們兒就發了財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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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n: B# m, X0 W& b我問：“哪裡發現的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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亮說：“後來我察看了，櫃子下邊還有沒掃出來的，你說這事兒怪不怪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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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激靈，把人偶商店的事情都告訴他了，亮半信半疑，說：“怎麼可能有這種怪事！”我說：“要不今天晚上把你的這個人偶放在月光下，咱們看看會發生什麼！”他同意了。


$ t. c8 n* }& U- E5 c那天我們呆到很晚，都不讓對方睡著。最後十二點了，亮把那個彈琵琶的女孩拿下來放在窗台上，關了燈。


“也沒什麼嘛。”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，亮不耐煩了，要走，我正拉他，卻愣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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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|6 ?5 w8 ~) m( s# q& L) B那是一陣琵琶聲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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亮也聽到了，小聲說：“哪裡來的琵琶聲？”


接著他眼睛睜的老大，他的那個人偶女孩，正在窗台上不緊不慢地彈著琵琶！而且一邊彈，一邊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，每顆眼淚滾落到地上，都泛著光。亮撿了一顆在手裡，那就是他掃出來的鑽石，他跟我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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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W" [' j: Q* c: P1 O6 A5 A, [“怎麼辦才好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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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M: x: P6 n: [) |那個人偶女孩好像聽到了我們的聲音，抬起頭來，說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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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c& C: D9 h& x3 j“我叫江娘，你們是幾百年來，第一個聽我的琵琶的了！”亮大駭，說不出話來。還是我有幾次經驗，膽子大些，對她說：“幾百年？這麼說你是古代的人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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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娘說：“是的，先父獲罪抄家，江娘淪落風塵，最拿手的是琵琶，可每每彈來，自傷身世，總忍不住落淚，久了人們都叫我’眼淚江娘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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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e+ w! e- O8 c% ~+ |我說：“所以你現在，還是要流淚的！”


3 G! Z* T8 D" I" V9 N7 x9 d江娘說：“是啊，自從被那個沒有名字的魔鬼殺死，我就這個樣子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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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s" C' h# M- n# R4 h% G0 O2 b4 Y我不由道：“她殺死你？你不想報仇嗎？”


3 Y4 c/ ^4 i7 S) u! P* r江娘說：“生有何歡？死有何懼？是生是死我已不在乎，只要能彈琵琶，也就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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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G) O0 G: u) Z: }0 g* g  \果然是生有何歡，死有何懼！我很快也要變成人偶了！想到這個我長嘆一聲，江娘問我為何嘆息，我便告訴她，她皺著眉想了一會兒告訴我說，也不是沒有辦法。


0 W# o) J1 y1 D“魔鬼好像有一個秘密，知道那個秘密可能就可以破了她的魔法，那樣所有人偶中的靈魂都可以轉世投胎，你也就沒有性命之憂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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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^. `$ o/ m8 [我問她是什麼秘密，江娘說：“我也不知，不過善惡姐妹曾經是她的心腹，可能知道。善是姐姐，心腸好，去求他說不定會告訴你，但是惡的話，卻是一句也不可信的。”


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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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亮那裡出來，我厚著臉皮去小芳家，一路上一想起惡的話就心裡發顫，但願他們還沒被我害死的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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敲了敲門，竟然很快開了，是小芳，看了看我，大眼睛直轉：“你是靈靈的舅舅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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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o- Q* C! S* t3 r: f. G8 W" U她高興的讓我進來。我說：“是啊，我順路，過來看看你。”


把買的果凍給她，小芳樂得不行，我趁機問：“小芳啊，靈靈說想讓我幫她看看她送你的娃娃，好不好？”


那小姑娘二話沒說，從屋裡拿了那個人偶出來。


恰好她媽媽叫她，她跑進屋裡，我便飛快的把善和皮包裡的惡的軀殼調換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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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把善拿出來，她在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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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知道惡已經死了……”她說，”是我用我的能力把放射性礦石扔出去的，我不能看著那幸福的一家子遭遇不幸……沒想到害了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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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^6 G5 {4 U4 n6 e4 ~! R8 W我說惡不是你害的，不過請你救救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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善聽我講了來龍去脈，說：“惡欲言她的新主人會死，就是你了，明天就是月圓之夜，你一定要趕在再次有月光之前，破了那個秘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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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說：“罷了，我一定要為妹妹報仇的！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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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H$ M; I9 y& H, H* D: g“其實那魔鬼的前身，只是一個可憐女孩子的一個誓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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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幾千年前，有一個國家的公主，為了一場政治上的婚姻犧牲了自己的幸福，一生不快樂，鬱郁而終。她臨死的時候割下自己的一縷頭髮，發了一個毒誓。”


8 l8 q7 q4 e) P“多少年過去了，公主的靈魂早已轉世投胎，忘卻了舊事。但公主的誓言卻長久的存留下來，成了一個專門攝人靈魂的魔鬼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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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K" {- U: h5 G! ~3 _“這個魔鬼有一個最大的秘密，就是她的生命始終存在於公主的那縷頭髮裡。只要有一個青年男子認出那縷頭髮，她就將不復存在。所以，魔鬼把那縷頭髮編在她其中一個人偶的頭髮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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善說：“就是那個人偶，如果你能夠準確無誤的認出它來，你就沒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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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但是你只有一次機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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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I& v1 I, N3 I" B9 g- R可是那機會太渺茫了，我絕望的想。


: F) _& k  F1 R8 k0 \我太累了，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閤眼了，終於我倒在床上做起夢來，臨睡前，善好像唱起了小曲，那調子彎彎繞繞……


一個女孩，是的，夢裡是那個女孩，還是那麼漂亮，眼睛裡滿是美麗和純潔，我向她奔過去，好像還在叫：“公主！公主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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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說：“荊將軍！我馬上就要遠嫁齊國，咱們今生今世都沒有機會相見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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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|7 w( I7 T* _我默然，最後說：“公主……小蝶！今生不行，我可以等來世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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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說：“要是來世無緣呢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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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e1 N& K4 e6 r2 ]我說：“那麼我再等，生生世世，總有一天咱們會再相見，到時我一定一眼認出你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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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x5 t, M/ ^4 z2 v小蝶看著我，看著我，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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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蝶！”我大喊，然後醒來，已經是清晨，善在窗台上靜靜佇立，像每一個沒有生命的娃娃。而我，只依稀的記得我的小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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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在何方呢？為什麼幾千年不見，你變成了魔鬼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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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b  Q! D2 o! H& P5 o8 E罷了，就算死了，在你手中，也是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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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出門，去人偶商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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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a9 b- X, f8 v' F: _/ l" y+ b( r/ I女孩微笑著說：“你準備好了嗎？今天就要變成娃娃了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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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p% j- {/ Q% L7 Q) p1 _( q我說：“你能滿足我最後一個要求嗎？”


  ~! l& K& Z; x" j/ P) y6 l“什麼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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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這裡是人偶商店，我想在死前，再買一個人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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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~! c# }1 j& [% `" L魔鬼看著我，看著我，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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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G) O1 [/ `8 l( C' l% Y! a“善把我的秘密出賣給你了？她會付出代價的，我早在她身上下了咒語，一旦她說出這個秘密，就會跟她妹妹一樣，煙消雲散了。”她哈哈大笑說，”好，我答應你，你這個不自量力的人，你能指出哪個是我的娃娃嗎？如果你指錯了，你馬上就會死的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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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選擇至少活到日落，還是現在就死？”她說。


" w  n% M: v: K9 z' S1 a& X而我，開始看那一屋子的人偶。


3 G: b7 n( ]5 y9 G& L究竟是哪一個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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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p; Y. S9 a! m, r& @小蝶！救救我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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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默默禱告，魔鬼說：“我只給你十分鐘，馬上就要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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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i$ y* {% Y& E9 y; h我想起第一次來人偶商店的時候，曾看了十幾遍的那些人偶，後來再來，很多都不一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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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女孩說：“我們這裡每一個人偶都不一樣的，賣出去一個，就會拿另外的一個補上來。久而久之，看起來就好像都不同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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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是，總有一個，她是不能賣出去的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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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`( t1 W/ y6 g0 M% L這時我看到角落裡有三個穿紫衣服，長髮披肩的女郎，對了，完全沒有變化的應該是她們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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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u3 q* P' k( K! T9 X* R可是她們看上去差不多，我怎麼分辨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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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P& X( p0 R6 B1 F, `$ H正猶豫間，最左邊那個女郎忽然向我笑了一下，眨了眨眼睛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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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神色是那麼的熟悉，好像魂牽夢系的感覺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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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^, Y9 U+ g* l6 S“就是它！”我想也沒再想，指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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尾聲~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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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Q4 O( ^4 z. J' d5 n6 ?, w6 x魔鬼臉色一下子變了。


( }% o$ @; R6 j; A. K! e  r6 @不過她在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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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早該想到，你是荊將軍！小蝶才會這麼幫你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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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_% i+ ?2 J# O0 b* b3 k她原本秀麗的面容一點一點塌下去，變透明，然後不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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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i7 F6 Z+ R# `; a9 N# [我不忍，向她伸出手，她原本也來拉我，最後一刻卻改變主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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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n7 a. B* v2 c“我……也許早該……”


聲音嘎然而止，最後她在微笑。


走出人偶商店，再回頭看，招牌，門面全不見了，只有寫著”招租”的一個大牌子。


8 n6 `/ M2 l2 m/ v" ~原來那裡一切都是假的，我悵然若失，跌跌撞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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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A0 I: p' N" v8 e8 l+ L7 ]一個長髮披肩的女孩和我擦肩而過，手裡的一堆書被我一下子撞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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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慌忙幫她撿，拍打完書上的土，遞過去。


' z( \6 p" V+ O她抬頭，一對俏麗的杏眼，清麗難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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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蝶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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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L' `9 T! F2 z7 C6 ]- I6 z$ o- o我在心裡狂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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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認出你了，我第一眼就認出你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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